季节掀开被子,蹑手蹑脚拿起手机往屋外走,冷气袭人。
“喂?”房门虚掩着,季节只穿一条单薄的真丝睡裙,身子刚靠上墙壁,便凉得她哑口无言,双唇瑟瑟发抖。
那头始终沉默,陶穆樊夜归,季节的家里空无一人。他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荡荡的客厅各个角落,他清冷的脚步声竟无处可逃。他只好收住脚步,一个人闷闷坐在沙发上,每等一分钟,耐心都脆弱地不堪一击。
“陶穆樊?”季节见他不发一言,不甘心地反问。
“你还回家吗?”没有问季节在哪里,自从在一起之后,谁晚回家都要提前报备。陶穆樊独自生着闷气,起初听到季节不痛不痒的声音,已正式点燃了他内心的火苗。随后又听她喊他的全名,怒火更是无可名状上升到一个高点,他开始语气不善。
“我住在自己家。”季节如实解释,大约自出生以来,所有人都宠她惯她,其中包括陶穆樊。以致于她再也改不了大小姐脾气,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也要用赢的姿态退场,然后忽略了陶穆樊的骄傲其实更不输她。
“为什么?”
“因为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爸和妈妈。”季节一字一句,积聚着血缘之亲的理直气壮。
“那么我呢?”陶穆樊刹那软了口吻,较劲不是他的初衷,哪怕季节对他多过分。
“穆樊,你在我心里,和家人是一样重要的。”季节蹲在地上,走廊的灯勾勒出她浅色的阴影,她用不握手机的那只手,摩挲着地上的影子。她愈发觉得自己不可爱、死要面子,苦了陶穆樊,从小到大委曲求全。
“所以呢?”
“我做错的地方,你要骂醒我。我误会你,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穆樊,对不起,很多事情都是我不对。”
“快睡觉吧,净说胡话。”突如其来的转折,陶穆樊一时无所适从,他因季节的吴侬软语而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衬衫的扣子太紧,他扯了半天,烦人的领带总不如他意,他束手无策。
“明天来我家吃饭?”季节循循善诱。
“好啊。”
“那我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明天几点?”
“晚上六点。”
“不见不散。”陶穆樊心潮澎湃,这样的邀请,等得他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