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刚醒来的模样,四肢缠在季母身上,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季节困得连发脾气的力气也无,季母正好相反,清早醒来便揉揉季节的脸颊,捏捏她的鼻子,好不淘气。
四目相持中,一个忍气吞声,一个喜上眉梢。最后,季节迫于威逼利诱,撑着眼皮起了个大早。季母翻箱倒柜帮季节选着今日的服装,季节刷到一半牙,察觉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些不对劲,趿着拖鞋走到季母身侧,含糊不清地问:“你做什么呢?”
“我帮你买了好多新衣服哦,在想看你穿哪一件比较合我心。”
季节哭笑不得,随她高兴,复又折回洗手间。
季节开车陪季母逛了菜市场,她特意选了个人头攒动、喧嚷嘈杂的场所,向季母随口一笔代过:“晚上穆樊来家里吃饭。”季节难以想像,这种扭捏的话题该如何在一本正经的场合下告知这位性格一惊一乍的老小孩,于是大反其道,不按常理出牌。
“真的吗?那我得再加五道菜!”季母一口令下,牵着季节往海鲜区走去,步伐矫健,一点儿也不见老龄人的木头木脑。
季节扬起嘴角,表情因脚下生风的步子而眉飞色舞,感谢上天让父母身体安康。
“妈,够了够了,浪费是可耻的。”季母几乎领着季节逛遍了整个菜市场的角角缝缝,恨不得把这里的最后一片菜叶都搬回家去。
季母大摆满汉全席的激动心情可以理解,但菜肴实在丰富得吓人,季节替家厨担忧。
季母忐忑不安,反复问道:“真的够了吗?我都有些记不得穆樊爱吃什么了,你说他初次以未来女婿的身份上门,我们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寒酸?”
季节长叹一口气,换了个方向把季母往出口处推挪,“一切从简,又不是没来过我家,接待他还用大张旗鼓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穆樊现在可升级了,待遇当然要好得多。”季母好不得意,看来她从来就是喜欢陶穆樊的。
“妈妈,你口渴吗?我带你去喝杯饮料好不好?”季节顾左右而言他,她脸皮薄,季母絮絮叨叨,一口一个穆樊,使她快要招架不住。
“哼,不就是嫌我烦吗,我懂。不说就不说,晚上我和穆樊说。”季母边把菜放在季节的后备车厢,边又说着陶穆樊。
“全世界只有老爸一人受得了你的狂轰滥炸。”季节摇头苦笑,不料季母脸色忽得黯淡,垂着眼皮似是委屈到了极点。
季节搂上她的肩,好言哄着:“好了好了,不说你还不行吗?”
“宝宝,我第一个爱你爸爸,第二个爱你。”季母沮丧,自上车以后,始终垂眸恹恹的神态。
“第三个呢?”季节微笑,不知为何,听到季母所言后,心底蓦然失落。她永远自信过了头,以为自己不置可否是别人心中的第一,事实并非如她所愿。
“是个和你不同的孩子,文静乖巧,像含包待放的花骨朵。”季母的声音渐渐隐下去,季节从未见过黯然神伤的母亲,纵然外表没心没肺,内在却不可多得的柔软细微。
“说起孩子,我还有只小狗没接回家呢!”季节倏然想起她在桐菀镇捡的小狗,不确定热心肠的小姑娘李娜是否帮她细心照料,但季节相信李娜一定说到做到。只是,李娜早动身前往端城上学,她迫切想知道小狗的下落。
“什么小狗啊?”季母恢复如常,好奇心十足地打听。
“说来话长,接回家你就知道了。”季节莫名其妙,她身边的亲朋例来不爱猫猫狗狗的多,仔细追究,她家从未养过小动物。
季节生怕季母反对,连忙讨巧地补上:“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