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第一次瞧见陶穆樊如此疲态，眼下覆着深青色的黑眼圈，看着精神萎靡颓唐。季节不忍叫醒他，沉静在他的睡颜里兀自出神，一恍几小时缓缓过去。
季节抽空洗了两个人的换洗衣物，小狗蹲在她脚边陪伴，倒是陶穆樊在镜中悄然出现的脸，把季节吓得不轻。衣服拧到半干，季节边抚平心绪边在镜中对陶穆樊嫣然一笑，关怀入微地询问：“睡得好吗？”
“不好。”陶穆樊如实回答，季节因陶穆樊半真半假的玩笑而削弱了心中的歉意，连忙讨好：“先刷牙洗脸吧，然后我们下去吃中饭。”
陶穆樊听话照做，季节暂把狭促的洗浴间让给他，抱起小狗退了出去。陶穆樊脸色依旧泛着浅淡的倦怠，想必他积少成多的劳累，一时之间排山倒海压垮他。季节并未离去，她一瞬不瞬站在木门边盯着陶穆樊刷牙，洁白的泡沫既衬出他一丝不染的干净气息，又点石成金似的为他沾染上一些些难得的平和。陶穆樊不自在地在镜中睨了一眼笑意颇浓的季节，她的眸眼璀璨如漆，亦如胶似漆黏在了他的身上，停止转动连波。
“穆樊，一直这样多好，你永远常在。”季节顿了顿，生怕煽情的话平地一声雷，把小病初愈的陶穆樊重新吓出一身病来。
她本想说，你永远常在我心。
陶穆樊简单洗漱过后，起初恹恹的阴霾心情扫去一空，徒留一张笑靥如花的季节的脸，以及窝在她怀里默不作声的小狗占据他灵魂。
他们并肩下楼，老板娘已经准备好清淡的饭菜，见他们来，连忙热情招呼：“小姑娘小伙子，快吃饭了，这次口味全部偏淡。”
陶穆樊歉意地解释：“昨天是真的不饿，我们吃东西很随意，麻烦你这么用心良苦。”季节入座后，跟着附和：“是呀，随意就好。”
“来者是客，只要你们喜欢就好。”老板娘与他们你一言，我一言之后，又去一阵忙活了。
季节朝陶穆樊打趣：“看着老板娘这样，我竟厌倦了朝九晚五的忙碌，若像她这么平实就好了。”
陶穆樊大煞风景，笑话季节生在福中不知福。
屋外的天，阴糟糟的，季节见状，阻止了陶穆樊欲打道回府的迫不及待。
“吃了退烧片容易犯困，你多休息半天我们再上路吧。”陶穆樊闻言，出奇未驳季节的好意，很快他又卷着被子午睡。如果不是真的累极，陶穆樊铁定不肯这样听话。
他睡得安稳舒适，季节在一旁松了口气，坐在小矮凳上逗弄小狗。除去咬陶穆樊的可恶，它玲珑聪慧，陶穆樊入睡之后一声不吭。尽管陶穆樊对它心有余悸，喜欢不起来的同时不闻不问，但到底是给了它一个容身之处，没有无理要求季节弃它于不顾。
季节静静爬上床，躺在床沿，与陶穆樊隔着一床棉被，如果他醒来时发现小狗正低眉顺目趴在季节胸膛假寐，会不会气急败坏、火烧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