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醉酒,第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她睡眼惺忪凭借下意识往洗手间冲去,整个人趴在洗手池的边缘吐得五脏六腑都疼痛,站在瓷砖地面的双足虚浮。水滴溅湿了大片睡裙,她已然记不得,这件半透明小性感的睡裙为何会出现在陶穆樊的家中。尽管昨晚醉得不醒人事,却不防碍她惊人的记忆力,她几乎不踏足陶穆樊这个家,那么她的衣服就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甩掉自找烦恼的纠结,一脚踏进淋浴喷头下,把自己冲得干干净净。她随手拿了一块陶穆樊的浴巾,从头到脚细致地擦干再包紧自己,拿起地上的睡裙展开来细细揣摩,的确归她所有不假。季节没来由害怕,怕突然一个巧合下,在屋子的任何角落翻到属于别的女人们的物品。
季节讨厌自己的无中生有和可怕嫉妒心,闭了闭眼睛在陶穆樊衣柜里东翻西找,若说她不是在检查陶穆樊“偷情”的痕迹,她自己也信不过。与此同时,她悻悻抽下一件手感柔软、质地厚实的宽松衬衫。她扯掉浴巾的后一秒,后背传来阴阳怪气的戏谑,季节脑袋充血,所幸是背对着陶穆樊,她立即慌慌张张套上衬衫,迅速扣上扣子,忙中免不了出错,衬衣下摆遮到她的膝盖,衣摆却是一上一下,邋遢得很。
“怎么样,把我衣柜翻得这样乱,是在找什么?”季节没听见陶穆樊走近自己,当她苍然一回头,他无波无澜浅藏笑意的俊脸近在咫尺,莫非这人是属猫的,走路都没声响。她如临大敌,这样显而易见的怀疑全被陶穆樊看在眼里,不知会怎么想她,脸红懊恼地低下头。原来,一地浅色的地毯吸收了各种脚步声,地上还躺着昨夜那款她爱极了的礼服,不知是好是坏。
陶穆樊弯下腰,熟稔地一颗一颗解开季节前一分钟才急匆匆扣上的衣扣。季节大惊失色,破口大叫道:“光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
“你扣子扣错了。”陶穆樊顿了顿手中的动作,然后继续,神色平常,一点不含男人看女人时的色眯眯不怀好意。
季节依然不自在,捉住他行云流水般的指尖,陶穆樊不明所以地仰望季节,他几乎是蹲在她身前,姿态低微是由于心甘情愿。
季节努了努嘴,半晌才张口说:“我里面什么也没穿。”
“我知道。所以,你刚才翻箱倒柜在找寻?”陶穆樊存心逗她,季节的举动使他心情复杂,高兴和生气各自掺半。
季节不再口是心非地反驳,索性厚着脸皮一口气说出心里话:“我确实对你的情史持保留意见,猜忌怀疑都是因为恐惧。不过当你只要说没有,我就全相信,无条件相信你。”
“季宝贝,你在讲情话。”陶穆樊的口吻信誓旦旦,两个人的右手和左手仍以奇怪别扭的动作交握在季节前胸。她不放开,他不挣扎。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了?”季节尴尬到无地自容,两个一把年纪的挚友在这里你侬我侬,季节恍若进错了时空隧道,好想回头又对未知的前方一探究竟。
“你昨晚逼我这样叫了一百遍,我肉麻地只差吐出隔夜饭来。”
“真的?”季节一眼看出陶穆樊睁眼瞎掰,她冥思苦想了老半天,假意试图找回来昨夜荒唐的罪证。
“我醉酒次数不算少,得去向其他人打听一下,你口中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季节回身走到床头边,才踏出一只脚已被陶穆樊粗鲁地拉回,整个人头重脚轻裁在他怀里。季节在他霸道的桎梏下动弹不得,他怒火中烧,语气挑衅:“你给我回来!说,下次还敢不敢喝酒了?敢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是你欠收拾还是他们活腻了?”
“为什么不敢?将进酒,杯莫停!”季节一点不怕陶穆樊的狐假虎威,甚至她最爱干的事情便是浇灭陶穆樊的一腔自信,谁说只有他能高高在上俯瞰芸芸众生?季节同样高傲,偶尔目中无陶穆樊亦不足为奇。
“季节,你试试看。”瞳孔骤地收紧,发出危险的讯号,低回的男音仿佛绕着屋子荡了一圈,又到回这里。
“拭目以待。”季节遇强则强,她是个气场足够大的女人,可这一刻竟被温漫芝的神经质附身,腼腆娇羞地细语呢喃:“要叫季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