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抬头,碰上她并不躲避的目光,他从她的眼光里看出她内心的真诚和激动。
一层细密的汗珠爬上张至穹的额角和脸颊。
张至穹并没有意识到,曲如坤今天对他的称呼不再是先生和其他什么客气称谓,她从始至终一直是用“你”。细心的张至穹却没留意这一点,这其实是令他玩味和琢磨的,由于他的兴奋和激动,他忽略了这一细节。
如坤,你,你对我的拙作过奖了,你让我有些汗颜。你能理解我,理解那些并无多少人去品读的小说,我就从心里感激你,我深为能遇到你这样一个知音感到高兴,从今以后,不,自从和你相识的那天起,我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太笨,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曲如坤白白净净的脸上立时飞上两朵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谈一些我的读后感,我谈不出更深刻的东西,只是觉得你的作品里你的自我意识过于强。当然,对生活,你观察得特别细,你能在平庸粗俗中去发现或者说去塑造另一种类型的美,这让人非常感动……真的,这是我的真实感受,没有丝毫奉承的意思。
曲如坤的语调十分轻柔,她很自然地说着,悦耳的嗓音此时阳光一样洒在多日沉闷阴郁的屋子里,屋子里因有了她而变得清新温暖起来了。
春日下午的阳光在一点点收敛着,窗棂上变得一片橘红的时候,小屋里氤氳着别样的气氛。张至穹和曲如坤已谈得十分投入了。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原因,在夕阳残照的时候,张至穹忽然涌来一丝悲哀,一种向自己的亲人诉说悲哀的情绪。十年了,他像一头负重的骆驼,在文学的长途上漫漫爬涉,忍着骄阳忍着饥渴,忍着形只影单的孤独的折磨。在走过的那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并不被多少人关注,甚至并不被自己身边的人留意的时候,他依然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去寻觅那一片诱人的绿洲。如今,一个美丽的漂亮的姑娘如此深切地理解他,如此深情地解读他,无形中,他便有了倾诉委屈的欲望。
其实,文学在一夜之间变得备受冷落的问题,张至穹和散文作家高海平、本市女诗人沙雨雪还有古体诗词作者唐仿古先生多次探讨过,尽管找出了许多种答案,但全社会对文学的一天天漠视毕竟让人感到可怕。
难道是新小说这种文体同历史上的唐诗宋词元杂剧一样,兴盛时期已经过去,逐渐到了衰弱并一天天接近消亡的地步了吗?
张至弯问曲如坤,也在问自己。
曲如坤没想到他忽然这样问,她拂了拂散在額前的长发说:
不可能这么快吧,一种旧文体的衰落需要的是一种新文体的迅速成长和替代,现在的新文体难道会是汹涌澎湃的电视艺术么?我不懂这一点,也说不好。但是,我在阅读你小说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想到了荷兰的大画家梵高。
是么?
张至穹有些惊愕,但一想到姑娘在艺校是学油画专业的,就有些释然了。
曲如坤脸上又掠过一道微红,她的表情涌现出交流的欣喜和突流的投人,话题转到她所崇拜的大画家时,对自己专业的喜爱就流露在言辞中,眼中流露出热爱艺术纯真的光辉。
张至穹感动了,他真想大着胆子走过去,认真而有力地抱住她,紧紧地把她拥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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