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厨泉与右贤王相视一望,莫明其妙。这包玉和丁一,都是牛挤屎的心腹,有事情先禀报牛挤屎,再由牛挤屎来启禀他大单于。今天怎么隔过牛挤屎,直接来禀启他大单于了。
呼厨泉正要拒绝,右贤王急忙劝谏:“非常时期,大单于应该将二人召见。”
包玉和丁一进来,离呼厨泉老远,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到离呼厨泉一定的距离,才趴伏着给呼厨泉启禀:“大单于,前天申时,俺二人奉牛汉医之意,出牙城去集结汉人,计划在第二天聚集在驿宾穹阻止昭姬大阏氏归去,可在回牙城的途中,只见前阏氏的心腹之人,行踪可疑的北奔而去。小的和丁一好奇,便让当地牧民带着牧犬,寻着蹄迹,远远的尾随过去,谁知竟一直寻到了右骨侯的驻地。奴卑不敢深进右骨侯的驻地,当时正夜半,便在一山阜处歇夜,黎明时分,正要返回,突然见那人又快马加鞭的奔驰而回;小的正要尾随,又发现几名边界探兵也快马加鞭的奔向牙城的方位。小的和丁一便远远的尾随在探兵后边回到牙城,原来那几名边界军士是回牙城传禀北冠撤兵一事的。小的不敢隐瞒此事,到牛汉医的馆舍去禀报,却寻不到他,便冒死越级,特来启禀大单于。”
呼厨泉与右贤王相视一望,不用深思,彼此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定是前阏氏兄妹与汉吏暗中串联,上演了北寇倾兵犯境的这出好戏。
昭姬归去,他呼厨泉本打算与前阏氏重修旧好,恢复她的大阏氏之尊。此刻,他听包玉和丁一如此一说,那颗滴血的心上,突然被撒了厚厚的盐层。看来,他与前阏氏的缘,彻彻底底的断了,并且,从此还要结下无法释怀的怨怒。
打发包玉和丁一离去后,呼厨泉腾的站起,随手从身后抽出利剑,杀气冲天。
右贤王急忙拦住:“杀了前阏氏,右骨侯家族必然反叛,我们部落又要起战事;如此一来,昭姬归汉,就没有了意义。”
呼厨泉仰天长叹:“本单于怎忍得下这口气!难道说任凭他兄妹二人玩弄权术?”
右贤王低语:“先顺了前阏氏的意,恢复她的阏氏之尊,稳住右骨侯家族,静待时机。”
呼厨泉长叹一声,慢慢将利器收起,颓然坐下,一声叹息之后,是痛苦不堪的缄默无语。
右贤王因为愧疚他在出使大汉时向阮瑀透露了昭姬在胡地为王妃之事,正好借故去南巡来回避昭姬归汉之事。他认为昭姬归汉是无法阻挡的事,可此刻,他得知右骨侯兄妹竟使诡计让北寇压境来逼走昭姬大阏氏,也气愤不过,便暗示大单于:“牛汉医或许会有挽回的妙计?”
也是呀,自北寇撤兵的消息传到牙城,王侯将相们不断派人来向他呼厨泉贺喜,并称赞昭姬归汉是英明的决定。可现在已近午时,怎不见那牛汉医来见?莫非真为昭姬归汉之事伤透了心肺,而一命归西了?不会的,他的妻子儿女都生活富足,他也只是悲伤一时,过些时日就没事了。
右贤王这一暗示,呼厨泉立即想起了牛挤屎,他心中突然电闪雷鸣——此时的汉使团还未离开胡界?
一念起,百念生。
呼厨泉的心里,立即有了新的算计。
一时,呼厨泉面上镇定,心儿却像风呼噜遇到了强风,呼呼的转个不停,他望着右贤王,神采奕奕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汉使团若走出胡地界,就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十多天,何况还有轩驾缓行。可让人扮做汉人劫匪,抄险近的路,提前埋伏在胡汉交界处。待汉使团即将进到汉界,我们的护卫队就会撤军回返,那汉使团就是算上马夫,才百人不足,扮作劫匪的人若将昭姬给劫回,就安排在牙城外的行殿,改名换姓,任前阏氏兄妹机关算尽,也无法算出。”
右贤王担心的说:“曹丞相麾下是人才济济,平定了乌桓之后,正寻找新的战事;若传到曹丞相那里,我们南胡可正撞在他的枪头上。他若计较此事,那昭姬大阏氏岂不又要归汉?更会坏了胡汉的友好关系。”
呼厨泉耐心的解释:“右王叔,这胡汉交界的居民,多是流放的服役囚犯,在汉界实施,量曹丞相也无法算出。”
右贤王见呼厨泉心意已决,思索了好久,才无奈的低声言语:“大单于若执意实施此计,那劫匪定要汉人来扮饰,以免露出破绽或走漏了风声,坏了大局;不过,这事还得让牛挤屎去操办,他最卖力;大汉有俗语:没有不透风的墙壁;若事后万一被曹丞相那边窥知,大单于可以假装不知,将此事全部栽在牛挤屎及汉人身上……”
叔侄二人正商议,胡殿外边,又不断传来了一些王侯将相赶来祝贺北寇撤兵之声音,右贤王暂时告退,临走还不忘嘱咐大单于,派人速寻牛挤屎到胡殿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