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的殿厅里,即将曲终席散,赎昭姬回汉的日期,还没有商议出个头绪,呼厨泉单于却佯装醉地不省人事。
路粹和董祀相视一望,是挖空心思,搜索枯肠的想计策;可人家已经酩酊,正伏案昏睡,怎能再去催逼?这满座的文武胡臣又不能做主,赎昭姬的事宜只能推迟了。二人无计可施,只得由右贤王陪同,离开牙城,回驿宾穹而去。
正值日薄西山,天高云闲;气温更暖和的出奇,实在不符合春寒料峭的天气。
仅仅一个暖天,玄黄的草原上便隐隐泛出些淡绿。
右贤王知道二人不称意,突然佯装来了兴致,勒马提议说:“难得的晴暖天气,我们不如信马由缰,缓走慢行,二位大人顺便领略一下沿途的草原风景。”
二人相视一望,眼神交换。
既来之,则安之;在宴席上是既斗谋智,又耍嘴皮子,累了大半天,肚子也吃得很饱实,不如信马由缰一番,正好消消食,欣赏一下大漠的傍晚,感受一下无际的天玄地黄。
二人决定客随主便,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沐浴在晚霞中的坚固牙城,突然感觉肩上的使命很沉重。
在大单于的殿厅里,文武属臣相继离去后,呼厨泉这才突然酒醒,他甩掉牛挤屎为他把脉的手臂,腾的坐起,焦急万分:“牛汉医,你这个扶昭姬为大阏氏的诡计不定用,赶紧再想个新诡计吧。”
牛挤屎也感到为难,但也没忘记纠正单于的不正确用语,以显示他的渊博学识:“大单于呀,不是诡计,是谋智。”
呼厨泉一知半解:“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牛挤屎无可奈何:“唉,即使是一个意思,却不能这样言词。”
呼厨泉很着急:“这节骨眼上你就别挑字眼了,咱的诡计没有得逞,这一计不成,牛汉医赶紧再使一计。”
牛挤屎哭笑不得,不再计较单于的不当用词:“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常言说:枪头不锋利,空折枪杆,也无济于事……”
呼厨泉焦急:“火燎眉毛之时,就别再文叽了,快直奔主题,牛汉医您来出诡计,本单于立即派人去实施。”
牛挤屎:“这就要看昭姬大阏氏了,只要她不愿回汉室,曹丞相就是权倾朝野,又奈若何?据说他是蔡中郎的学生,也是昭姬大阏氏的师兄,他总不能把昭姬大阏氏生生的抢去?”
呼厨泉是心有灵犀,立即明白了牛挤屎话里的玄机,可是,他长叹一口气,满面的不自信:“本单于也难测昭姬的心呀!这十二载的日日夜夜,她夜思日叹,无时无刻不盼着回南方故里。”
牛挤屎压低声音:“大单于放宽心,汉家有俗语:一晚夫妻百日恩。汉家女子最重情重义,这十二载的夫妻情深,怎能轻易舍弃?何况单于对昭姬大阏氏,极度爱之;那昭姬大阏氏知书达理,更是性情中人,怎会做出无情无义之事?”牛挤屎说到这里,又附近身体,神色很诡异:“大单于,还有阿迪拐和阿眉拐二位王子呢。这儿女如绳索,捆绑母亲最结实。”
呼厨泉何等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女儿如绳索”的意思?立即面露喜色,伸出拇指,给牛挤屎来了个大赞:“好诡计!”
牛挤屎又一次为呼厨泉解除了燃眉之急。
呼厨泉策马奔向昭姬的宫邸,去自圆其说。
汉使本是来赎昭姬的,这可是她盼了十二载的事情,可昨晚他骗了她,还哄骗她做了大阏氏。其实,他本来打算在今晚向昭姬解释的,可没想到,这汉使太性急,初次晤面就当众提出赎昭姬,还是当着昭姬的面提及,这让他这个大单于措手不及。
你们汉使要赎的不是平民,可是本单于的大阏氏呀,总得先委婉,后迂回,如此反复几次的交涉,再趁着与本单于单独会面的时候,来个试探性的提出,这才符合赎昭姬的礼仪。
唉!幸亏昭姬善解人意,只是大吃一惊,喜极而泣,却没有当众来质问他这个大单于。否则,当着汉使和文武属臣,可要丢面子了。虽说虚惊一场,可喜的是,刚才牛挤屎又给他献了妙计,他现在又信心百倍。
儿女是绳索,栓母亲的心最结实。哼!只要能留住昭姬的心,汉使也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