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曙光在东方的尽头跳起,草原上的牙城如一只睡醒的雄鹰,猛然睁开了犀利的双睛,警戒的注视着辽阔无际的大草原——那是王者的疆域。
只是草原上还没有泛起绿意,只有望不到尽头的玄黄草皮。那散落在玄黄里的帐穹,寥落如鸟巢——那是王的臣民们的居地。
当金辉将草原高高托起时,呼厨泉正带着身着大阏氏盛装的蔡琰来到殿厅,文武众属也早已到齐,行过君臣之礼,便有侍从官向文武众属宣读呼厨泉的诏谕:大单于有诏:为了万里江山的稳固,迫于无奈,废兰阏氏,改立蔡昭姬王妃为大阏氏……
废弃兰大阏氏?
诏谕未宣完,文武属官早望向王身边的大阏氏。只见大单于身旁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盛装的华贵阏氏,她年轻的容姿,果然比兰阏氏更尊荣标致。
文武属臣见大阏氏果然换成了蔡昭姬,殿厅里静得只有呼吸声。待寂静过去,只听嘣然一声,一片哗然,或高声议论,或窃窃私语:
“兰大阏氏母仪后穹,是恭俭贤慧,她举止言行,堪为榜样。大单于怎可以因为一汉家女,废除曾经同甘共苦的大阏氏?”
“兰大阏氏宽厚仁慈,怎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废除?”
“大单于总要给出废除的理由吧,否则,兰右骨侯那儿如何说得过去。”
……
众属臣议论着,又将目光望向右骨侯。当然,这其中也有明哲保身的人,是沉默不语,却又表情凝重。
这兰右骨侯呢?他是如何看待妹妹的被废弃?
他呀,刚听说右贤王进贡大汉归来,正揣莫他出使大汉是否顺利,所以,他并未听清大单于的诏谕,当文武众臣望向他的时候,他只是报以难为情的笑容。
最难堪的是蔡琰,她本以为会得到文武属臣的恭祝贺喜,因为她做这个大阏氏是被逼无奈,更是为了稳固南胡的江山万里。可面对文武属臣的诧异和窃窃私语,她难堪的无地自容,羞愧至极。
呼厨泉见状,急忙解释:“右贤王出使大汉,带回一件不祥之事,那就是,只有昭姬王妃做大阏氏,不祥之事才能幸免过去。前阏氏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主动让贤,各位臣卿若有疑问,前阏氏自会解释。”
文武众臣一听是兰阏氏自动让贤,是唏嘘不止,感到惋惜。好在新立的大阏氏是蔡昭姬,她的容姿和品德,都不减于兰阏氏。
只有牛挤屎心知肚明这其中的玄机,他站在下首是一脸的笑意。
接下来,废兰阏氏,改立蔡昭姬的诏谕,从大殿里被一级一级的诏谕出去,瞬间响彻整个殿穹。负责传诏谕的官夫,却步出殿厅,急派遣待命的传递官兵去各王侯将尉的封地,宣大单于的诏谕:废兰阏氏,改立蔡昭姬。
殿厅里是寂静无声,直到宣读诏谕的声音由近而远的消失,文武众属又开始哗然不止:
“莫非大汉要挑起战事?立汉家阏氏是为了让她从中斡旋息事?”
“曹操平定了乌桓,也要对胡地动兵?可我们并非冒犯大汉边境,也没有做出令大汉不快的事情啊。”
“是呀,近年来,我们虽与北方战事不断,但与汉室一直是井水河水互不相犯。”
……
单于见众属们议论不止,急忙宣谕:“有事启禀,无事安静;右贤王陪大汉官吏,已从驿馆穹出发多时,来来殿厅拜见本单于,你们定要谨慎言行,以免被大汉官吏嘲笑我南胡的臣卿不懂礼仪……”
这一回,兰右骨侯可听得一清二楚,他突然明白刚才文武众臣一起望向他的用意。他可是废阏氏的同胞哥哥,妹妹被废成王妃,他心里是极度的不舒服。可他不相信是妹妹主动让尊位,他必须寻妹妹问清楚,便不辞而别,匆匆出殿去。
单于理解右骨侯的心情,也不好怪罪,更不便阻止,任他扬长而去。
右骨侯出了殿厅,穿过殿前广庭,策马奔驰,直奔妹妹的宫邸,途中正碰上陪汉家官吏来的右贤王,他急忙勒马,语气不爽的质疑:“右贤王出使汉室,带回何等不祥之事?”
右贤王被问得云里雾里,当着路粹和董祀的面,恐言语有失,坏了大局,立即正色回道:“本王不便多讲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