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因母贵。
草原上的王者,王子公主一大群,大单于径直走向阿迪拐、阿眉拐二兄弟,将钳子般的大手放在二王子的肩上,微笑地望着兄弟二人,面露笑容,一脸的欣慰。众目睽睽之下,大单于突然弯腰抱起年幼的阿眉拐,转身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又弯身将哥哥阿迪拐挟拽到身后,嘱咐他抱好,然后是一声吆喝,奔驰而去。
这是蔡昭姬为呼厨泉生养的两个聪明的王子。
兄弟二人在父王的胸前背后,幸福的欢笑着,口中高呼:“额父万岁,额父是天空上最勇猛的雄鹰!是草原上的狼王,是蓝天上放射光芒的太阳!”
大阏氏和众妃也紧跟着翻身上马,紧紧的将呼厨泉单于追随,一路上欢声笑语,旌旗飘扬,在初春的草原上飞驰。
呼厨泉回身望着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众人,这才勒马缓行,脸上瞬间闪过一缕忧虑。
大阏氏策马追上呼厨泉,夫妻二人并肩前行,众妃随后,大将臣僚依次相簇拥。
呼厨泉的右眼,突然猛跳了几下,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于是,他急忙回首,环视众人,见间隔了一段距离,这才低声问身边的大阏氏:“右王叔为何不来迎?”
大阏氏微微一怔,明白呼厨泉的话语,立即启禀:“哦,右王叔赴汉室进贡,还未回牙城。”
大单于的心里,又咯噔一声。已三月有余,还未回宫,难道向汉室进贡,不顺利吗。
一群王子从后面追赶过来,纷纷翻身跳下马,簇围着呼厨泉的坐骑,是欢呼雀跃,争相邀爱:“额父勇猛!额父是草原上最猛的雄鹰!”
呼厨泉的忧虑,立即就被眼前的天伦之情给冲消干净,他翻身跳下马,逐个抚莫王子的额头和面容,以布父爱。
此时正是冬末春初,草原上是天地玄黄,饥饿的野狼在遥离人群的地方张望不止。
积雪已消退,枯烂的草皮上泛着微弱的绿意。对于胡人来说,这是一年之中最欣喜的季节,因为春天已经被孕育成熟,只需数个艳阳日,草原上便汹涌起勃勃生机,疯狂地欣欣向荣。
王者的牙城,占地数倾;牙城里的殿穹,高九层,里面住着南匈奴的最高统制者,呼厨泉大单于;殿穹周围,群星棋布,林立着精致又不失威武的附属穹宫,里面分别住着大单于的王妃和嬖女,还有年龄不一的众王子和公主。
相隔数里的东面,有东殿穹,那是王储左贤王的穹宫,只是里面的主人一直缺位;与主殿穹相差数里的西面,有西殿穹,那是右贤王的殿穹,住着呼厨泉的叔叔,名去卑。
整个南匈奴的疆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王侯下夫,稍有风吹草动,立即以号角和狼烟相呼应,或散或聚,瞬间形成。
今天是王者凯旋之日,殿穹前边的广阔地,大阏氏安排的歌舞,在动听的器乐声中,开始热情的舞动,连一些年轻的汉人也加入到载歌载舞的行列,伴随着器乐,肆意的扭着,甚是风情万种。
殿穹的殿厅,正为王者的凯旋大摆宴庆,只见宴席的正中,摆放着一只烤全羊。全羊四肢盘着,头颅屈抵在匈颈,正朝向呼厨泉单于的宝座,臣服一般的跪卧在大木盘中。
宴席的周围,摆有马奶、奶酒和美味。众人簇拥着呼厨泉依次入席,呼厨泉拿起利刃,在臣服的羊头上画了月牙图形,众人立即欢呼。呼厨泉这才将利刃传给一旁的解羊者。
解羊者毕恭毕敬的接过利刃,开始游刃有余的肢解美味。
悠扬的胡茄琴奏起,热烈奔放的舞蹈开始。
这是草原上王者的盛宴。大单于居于宴席上首,他的周围,依次围坐着大阏氏和众王妃,以及王子公主,各王爷和属臣众卿,他们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者的笑容,并敬畏的望着带给他们安宁和尊荣的呼厨泉单于——他是草原上最勇猛的雄鹰。
呼厨泉正举杯与众人同庆,他的右眼又猛跳个不停,虽然不痒不疼,却也不舒服。他饮尽杯中酒,放眼望向坐在席尾的汉医牛挤屎,想咨询他这可是病疾,只见牛挤屎正狼吞虎咽,大块朵颐,呼厨泉忍不住失笑,便不打扰他的进食,准备事后再问此事。
王者的盛宴正在进行。忽然,探兵官进来,他是神色匆匆,径直来到呼厨泉身边,低声启禀:“大单于陛下,右贤王率使团已近牙城,只是同来的还有很多汉使和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