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越发唏嘘不止,开始掉眼泪。他擦了一把潮湿的双眼,悲伤的说:“家父在世时,只有两位厚交,一位是蔡中郎,一位是吕伯……”曹操把脱口而出的吕伯父咽回去,接着说:“蔡中郎又是吾之尊师,现在也不在人世,本公欲报答他们,却也没有了机遇。”
阮瑀不住的唉声叹气,陪着曹操落泪。
曹操悲伤了一会,知道火候已到,准备切入主题,打探蔡琰的下落。
反正师尊也不在人世了,再谈下去只有悲痛伤情。
于是,曹操装做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问:“元瑜,尊师做古,那他唯一的女儿呢?莫非还在蔡家庄……”曹操是知道蔡琰不在蔡家庄的,所以,当他说到这里,立即摇头:“不会的,蔡琰肯定不在蔡家庄,她如果居住在蔡家庄,本公班师经过,旌旗上的“曹”字很大,村民皆知是本公,她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呢?蔡琰现在是下落不明,莫非又改嫁了不成?”
曹操说这番话的时候,全神贯注的观察着阮瑀,他担心阮瑀的脸上出现钟繇所说的那种悲伤的神色,如果那样的话,可就坏了,结果肯定不如意。
谁知阮瑀一听到曹操说到蔡琰,立即面露微笑,笑得很舒心、很灿烂。这让曹操莫名其妙。元常不是说,一提到蔡琰,阮瑀言词闪烁,表情哀伤,不愿相告实情,这让他联想到了蔡琰已不在人世,或者是改嫁之后夫家不贤吗。
阮瑀笑过之后,激动的说:“丞相,那次战乱,琰妹被南匈奴掳走,我当时怕有辱师尊声誉,故不敢声张,也从未对外人说起;蔡家庄的村民也所剩无几,多半是孤老无依,他们以为琰妹在离乱中投奔了亲戚;之前,元常数次向我打探琰妹下落,元瑜也没敢告以实情,只恐有辱尊师声名。”
曹操是晕头转向,如坠雾里,不相信的望着阮瑀,蔡琰被南匈掳走,你元瑜值得这么高兴吗?
阮瑀:“现在好了,南匈奴派使者进贡朝贺,我向那右贤王打探琰妹的下落,丞相您猜琰妹现在如何?”
曹操热血沸腾:“如何?”
阮瑀:“现在琰妹生活得很幸福。”
曹操如坠云雾:“哦?”
很幸福?被掳到异族,难逃苦役和奴婢之命,能幸福到哪里去,除非被主子看上成了妾奴。
曹操想到这里,激灵一下打了个寒战。
阮瑀以为看透了曹操的担心,欣慰地一笑,说:“琰妹现已成为单于呼厨泉的王妃,元瑜初闻此事,也欣慰不止,曾牵挂她的心,现在总算踏实了。”
阮瑀说到这里,又一次欣慰的笑了。
可曹操心里不舒服了,他的脸色越发的阴郁。
阮瑀见曹操没有自己所预想的那么激动,以为曹操担心南胡单于不能善待蔡琰,立即安慰曹操,说:“丞相敬请放心,右贤王传话说,琰妹与那单于呼厨泉虽不是琴瑟和鸣,倒也很得呼厨泉单于欢爱,并有二子在膝下成欢。”
这句话生生挖了曹操的心。甚得那单于欢爱?像蔡琰如此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他单于呼厨泉会欢爱,我曹操就不会欢爱吗。
曹操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
但这是曹操的秘密,凡是秘密,皆掩藏在那层胎皮里,而说出口的话语,只是抛砖引玉,诱使对方说出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
担心什么,灌入双耳的偏偏就是什么。